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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無名野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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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無名野冢

雁遲雪看也沒看嬰兒一眼,銳利的視線落在對方的臉上,“這嬰兒本是我要收養在北淵仙宗的孩子,卻被你自作主張拿去煉丹,慕容溯,你送來的不是禮,而是對我挑釁。”

慕容溯臉頓時冷了下來,他一片好心,可這雁遲雪卻軟硬不吃,辜負了他的心意。“雁少宗主,我既已送出,就無退回的道理,由你來決定她的去留。”

天幕陰沈已有暴雨之兆,安靜的嬰兒在慕容溯離去後,突然放聲大哭,吵得雁遲雪耳膜發疼。

扳指龍紋一閃,丁乙已抱起地上的嬰兒,靜待著她的指令,這孩子是丟了餵大漠的狼群,還是帶回撫養,皆在她的一念之間。

嬰兒似乎有感應到今日命不久矣,在丁乙懷裏掙紮著揮舞著胖乎乎的手,哭啼在一瞬消失了。

雁遲雪凝望著壓低的烏雲,說:“留下她,送她回北淵仙宗。”

燕師妹在嬰孩時被娘親淬體重鑄肉身,也是這般疼和害怕罷,她可曾也像這孩子為了活命連哭泣皆被剝奪。

從懵懂就被決定了命運,這是何其的悲哀。

丁乙詫異的眼神,少主對向來殺人不眨眼,可為何對這補品嬰兒卻如此寬容。

雁遲雪自有一番打算,道:“丁乙,將這凡人好好培養,讓她住進洗雲峰,拜入本尊的名下,賜名見青,以後便是我的弟子。”見青,漸清,吾之本心。

丁乙不敢過多揣測蛟尊的心思,拱手道:“屬下遵命。”

宿北城籠罩在陰霧內,電閃雷鳴,大雨卻未曾如約而至,雁遲雪化作一道紫光,現身在鐘樓頂端,手中的上品靈劍在霧的沖擊中逐漸褪去偽裝化作十尺泛著紅黑濁氣的龍骨長劍。

吞噬了步雲樓的劍靈後,她已金丹高期,摸著元嬰門檻,閉眼便可用靈識搜尋昊笙的蹤跡。

雁遲雪飄湧的衣裳在灰蒙霧氣泛著淡金色的碎光,六枚龍鱗在單臂漂浮半空,極速化作金色的游絲拉長竄游到宿北城的每個角落。

金鱗碎了一片,雁遲雪五指抓住金色游絲,整座宿北城天空忽現符紋裂縫,隨著她五指收攏,憑空一扯,空氣波動沿著金絲的延伸片片碎裂。

雁遲雪化作道飛光直沖宿北城的一座偏遠茶館,眨眼便出現在昊笙的面前,一劍橫在她的脖頸間。

昊笙手中的茶茗尚有熱氣,她擡眸看向來人,唇角詭異地彎了彎,坐在對面的昊歆錯愕地站起身,顯然沒有料到北淵仙宗的少宗主會突然出現。

天水城的結界因陣眼被破,一股強力的氣流由宿北城貫穿而來,虛實幻象由氣流切割,爆發出強大的靈陣動蕩,暗紫的鬼力由地底噴湧而出,悄無聲息地彌漫在城內,又在一剎透明,無影無蹤。

燕青黎禦劍於空,似有感應回頭望了眼,天水城繁華街景似被一雙手無聲捏破,斷壁殘垣在動蕩的靈力波紋下逐漸撕裂一個小口,矛盾而錯位,來到宿北城,落地好似穿過層隱形的屏障,丹田的真氣皆被囚禁住,修為跌落形似凡人,顯然進入了陣法之主的術法道場內。

小貓的靈獸形態也受到影響,魂體從燕青黎的丹田氣海裏跌出,玄衣女子撐著赤傘側立在燕青黎的身旁,她擡頭看著陰氣四溢的鴉黑天幕,臉上頓時嚴峻,“徒兒,此地有元嬰大能坐鎮,此人對闖入者不善,你且當心。”

“你魂體脆弱,隱藏氣息切莫讓陣主發覺,跟於我身後,千萬不要貿然出手,讓那人發覺你的存在。”燕青黎內心不安地叮囑身邊的人,持劍上前一步,心想著,步雲樓身為男主,誅邪劍中所藏大能卻能被雁遲雪輕而易舉的吸食,烙山之主再強大那也是生前的事了,死後的魂魄也同樣虛弱,她必須要保護好師尊,萬不得已,便絕不能讓她涉險!

她這世人皆懼的大妖,竟被一介小小凡修護在身後,而那笨徒弟更是緊張不安,著實有趣。魅玄音心裏覺得好笑,微微側過頭,便可見燕青黎緊繃的美人臉,認真的眼眸清澈映照著她的倒影,擔心的神態,淺藏在瞳色下的溫柔,令她的心突然砰砰地亂跳起來。

恰逢下起蒙蒙細雨,高懸的赤傘傾斜遮掩斜風刮來的冷雨,魅玄音鬼使神差地踮起腳尖,親上燕青黎的臉頰。

皮膚上突如其來溫濕的軟糯觸感令燕青黎措不及防,心跳也莫名加快,但她很快意識到,魅玄音必然是被她的這張臉所吸引,不由抗拒地後退幾步,生悶氣道:“北冥道祖並非是我,我雖有她的模樣,但和她是截然不同之人,我懂師尊偶爾也會犯迷糊,但請少開這種玩笑。”

魅玄音忽而拉住了燕青黎的袖子,緊盯著她說道:“世人誰不仰慕北冥道祖,可我方才做出此舉,心裏清晰的知道,你並非是她,你是燕青黎,是和她截然不同之人,如若本座真的喜歡上你了呢?”

修煉之途漫漫,餘生不知可否覓得出路。

燕青黎伸出手,雨點滲入掌心的冰涼正如她的心鏡,五指收緊,一切皆空。“來來往往見識了那麽多人,經歷了那麽多事,我誰都不敢再信,只信你魅玄音,你我同命相依,幾十年,幾百年,以我凡修的壽辰,窮極一生都可能尋不到最終的答案,但在煙消雲散之前,我會找到你的肉身,讓你重臨於世。”

仙冥之眼所設的幻境內,燕青黎看清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她存在於這個世間,被反覆抹殺,是因為這天道似乎知曉了,她註定將看透這世間的根本,將逆天而行,破壞已安穩多年的修真界秩序。

商梁神官洞悉命數,為救愛人,點破玄機,最後的下場不入輪回,永困夢魘,而她在因果下,又會遭遇怎樣的迫害?

燕青黎沈思著,用真摯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魅玄音,“徒兒一介小小的凡修諾言不值錢,曾被人看輕,被諸多的謊言踩在腳下,但我的心就在這裏,跳動未曾停止的一天,承諾永遠不會變的。”

魅玄音微怔在原地,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蔓延在心間,她的徒兒沖著她笑了笑,走在了前頭。

宿北城,鬼修流浪地,無名野冢。

烏鴉停在枯枝,被錯亂的腳步聲驚得四處逃竄,雲萍狼狽不堪地背著熟睡的幼子奔逃著,她驚恐地時不時望向身後,被地上的枯枝絆住,跌跌撞撞在座荒墳上跌倒,另有一記蓮形玄印高空俯沖,狠狠砸在她的背上。

雲萍為了保護孩子翻轉身體,被迎面重創,五臟六腑皆碎,噴出一口濁血,她無力地癱軟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從籮筐裏滾出,伸手想用妖力卷住,忽而脖頸被一股鬼力扼住,從半空中被提起。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妖孽,若不是鬼域的法陣,你早就和你那不成器的相公死在一塊兒了,如今竟敢違逆吾主上的意願,昊氏族譜拿不出,還不肯將仙冥之眼的下落說出來。”

囚衣惡鬼拉緊桎梏雲萍脖頸的鐵鏈,看著她因窒息而逐漸鐵青的臉,發出猙獰的桀桀笑聲。

“住手!哪來的惡鬼,竟敢傷我妻兒!”昊傑目眥欲裂,直沖向前,掌心真氣凝成長劍,揮向囚衣惡鬼。

聽到昊傑口中“妻兒”二字,雲萍逐漸潰散的眼瞳泛出一絲淚光,她看向了昊傑,身軀從半空砸下滾落在地。

燕青黎掏出鎮魔鈴,見這惡鬼品級竟能使鈴鐺煥發出青光,便也挺身相助,與昊傑共擒惡鬼。

“昊晟弟弟,這惡鬼不容小覷,其可化作無數個虛影,需尋得真身才可一一擊破。”昊傑與惡鬼交手幾個回合,見燕青黎也上前幫忙,連忙提醒道。

他的話音剛落,那囚衣惡鬼便突閃分裂成六道黑白虛影,四面八方將他們兩人包圍在其中。

“來啊,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人修!看我白閻羅不剝了你們的人皮,都五十多年沒喝人血了,甚是想念呢。”

囚衣惡鬼癲狂地大笑著,血紅的眼珠子饑渴地落在了燕青黎的身上,“這位膚白貌美的小兄弟,遠遠的我就聞到你血中的芳香了,比天上的玉露瓊漿還要香甜,吸光你的血,那你就是具幹屍,漂亮的皮囊枯萎了多可惜,你說是不是?要麽你做我的血奴,我便饒你一命,你覺得如何?”

“你去過天上?沒去過還吹牛喝過天上的玉露瓊漿,不空鬼城那面目可憎的鬼母都沒喝過罷?” 燕青黎嘲諷道,“要麽,我倆打個商量,你先去地獄裏見閻王罷,來世投胎個牛羊馬的,說不準在我飯桌上見到了,還會憐惜你,配著玉露瓊漿切幾塊嘗嘗。”

囚衣惡鬼兇狠瞪了燕青黎一眼,氣得跳腳,指著她鼻子罵道:“你這沒見識的人修,竟敢侮辱鬼城之主,靈墟聖門的人見到我們城主也連個屁都不敢放,你算個什麽東西,敢評頭論足的!白臉娘娘腔,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把你的血奉上鬼城之主,魂魄關在煉丹爐裏,再將你骨頭丟到糞池,看你還那般囂張。”

燕青黎心想,這囚衣惡鬼看來是奉鬼母之命來追殺雲萍的,楊沙村鎮魔墓地被打開,仙冥之眼重現人間,果然也和不空鬼城的鬼母有關。

“惡鬼,竟敢冒犯我昊氏族人!”昊傑身為昊氏一族下任族長,眼見族人被惡鬼威脅,長劍迸發出昊氏劍意,脫手而出,飛旋中將六道虛影皆打個粉碎。

囚衣惡鬼哀嚎著從半空中掉落在地,被燕青黎一劍抵喉,不敢再動彈。

雨點滴落,滲入松軟的土地,一雙素鞋出現在雲萍逐漸潰散的視野中。

魅玄音用靈力托起撐著傘走到雲萍的跟前,蹲下身靜靜地憐憫望著氣息奄奄的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交流著,“你筋脈已斷,五臟六腑皆碎,已無力回天,我保你兒一世平安,替你收屍葬入北炘萬狐冢,告訴本座,可是不空鬼城鬼母在背後搗鬼,此事可與靈墟聖門有關……”她頓了頓,又道:“你可曾去見過青天道祖。”

雲萍突然伸出來手緊緊抓住了魅玄音的手腕,另只手則血淋淋地在她的掌心書寫著什麽。

魅玄音一楞,雙指凝聚一道靈符抵在雲萍喉間,發現她已被人拔去了舌頭,連喉嚨也被毒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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